時事
【短篇小說】巷口的殺人案
發佈時間2016.11.06 01:44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1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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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許維豪 繪圖｜陳昱伶 聲音｜Angela
我奉命去調查一宗謀殺案。一宗無頭案件，男性，頭就掉在屍體的旁邊。依頭顱底部一攤爛肉的狀況，看得出死者被砍了很多刀，頭才整個斷掉。
現場第一發現者是個高中女生，身材莫約160公分，體型算是瘦小，長相普通到我找不出太多形容詞可陳述。雖然不記得她的樣貌，但她一臉驚恐的表情倒是令我印象很深，講話毫無條理，整個人呈現失神狀態。
不管問什麼，大多的回應都是「不知道、不記得」。
我奉命去調查一宗謀殺案。一宗無頭案件，男性，頭就掉在屍體的旁邊。依頭顱底部一攤爛肉的狀況，看得出死者被砍了很多刀，頭才整個斷掉。但應該是第一刀就切掉氣管，才慢慢砍斷頭顱，頭顱表情還停留在驚愕，並沒有痛苦神情。死者莫約30多歲、長相凶惡，即使死了也看得出滿臉橫肉。
少女跟母親住在附近的公寓，單親家庭。母親對這件事並無多大反應，只說女兒只是發現屍體後，太過緊張而失神，當然也告誡我們，快去找兇手，這一區太危險之類云云。
現在回想起來，我總覺得少女跟這個案子脫不了關係，她的表情神色，雖說三魂失了七魄，但是又有一種淡然的感覺，即使不是兇手，也是關係人。不過這純粹是直覺，完全沒有證據可證明她是兇手，我決定在她家外面守一段時間。
晚上七點，我守在她家對面的暗巷裡，似乎看見一個瘦小的女生竄出門，不起眼的長相，應該就是她。想來也荒唐，不記得長相我又怎麼確定是她？只見她來到巷口的便利店。
影片中的人個子不高，穿著一套水手服，胸前衣領的血跡鮮紅，手上拿著一柄長30公分的尖刀，不住地狂奔。
少女一如往常的回到家裡，頭痛欲裂，剛剛的問話讓她很煩躁，總覺得自己漏說了什麼，但是又想不起來，究竟忘了什麼。母親一直在廚房忙著晚餐，她坐在客廳，新聞在播，巷口的殺人案，依稀聽到無頭之類的，但是其他細節為何，她全無心思聽下去。她抱著頭希望能減緩頭痛的症狀。手機響了，原來是7-11的到貨通知，她跟母親說要去7-11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有在網路上訂貨購物。母親大聲問她要去7-11幹嘛？她卻回說，「只是買個東西」。
7-11就在巷口，她跟店員拿了一個小包裹，問多少錢。店員卻說已付過款囉。她稍微安心了一點，包裹上寫著她的名字，卻沒有標明貨物品項。她揉揉頭，決定不猜是什麼東西，直接在店外面的位置打開小包裹，一打開就有種濃厚的氣味竄出，沒聞過的氣味。仔細看裡面是一套衣服跟一支手機。她皺皺眉，想不起什麼時候有訂過衣服。
她把衣服攤開來看，是一套學生制服，圓裙水手服，是她的制服。制服前有一灘深紅色的痕跡，她聞到的味道就源自此。她忽然明白，那是血跡。她聞到的是血腥味。
她臉色煞白，開始害怕了起來，一旁的手機忽然自己響起聲音，開始播放影片，影片中的人個子不高，穿著一套水手服，胸前衣領的血跡鮮紅，手上拿著一柄長30公分的尖刀，不住地狂奔，卻不是害怕的表情，似還帶著笑意。她忽然意識到，影片中的人就是自己。
女子忽然轉過頭，非常艷麗，鼻樑高聳，雙眼如杏，但是臉色呈現一股陰森又淡淡的藍色。女子忽然轉頭看看她，陰側側地笑了笑。
她邊拿著手機，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想馬上逃離這裡。跟影片中的自己一樣，她朝著家裡狂奔，腦中不斷想著影片中的畫面，但是完全沒有印象自己何時拿著刀狂奔過。刀、血跡、制服，統統沒有印象。
她加快腳步，衝到公寓前的停車場，不由得停下喘氣，快到家了。
停車場停著一台黑色房車，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她看到車子似乎在震動。
她無暇多想，因為車子後車廂忽然彈開。
裡面緩緩爬出一個男人的身影，男人雙手僵直以不自然的蠕動方式，從後車廂慢慢爬出，當肩膀快要過車廂時，她看清男人的脖子有一道長長的傷口，眼睛突出瞪著前方繼續往前爬著。
後方又冒出一顆頭，那是一個長髮女子，手持尖刀，冷靜地跟著男子。兩人身子漸漸冒出來，眼看著就要爬到地上。那女子身穿一身制服，圓裙的水手服，跟影片中的制服一樣，而那柄尖刀……
女子忽然轉過頭，非常艷麗，鼻樑高聳，雙眼如杏，但是臉色呈現一股陰森又淡淡的藍色。
女子忽然轉頭看看她，陰側側地笑了笑。高中女生腦子一片空白，想逃離這裡，想趕快回家，雙腳卻像釘住了一般，只能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呼吸急促起來，忽然間手機響起，她下意識接起，嘶啞著問：「你是誰」？
僅僅一秒鐘的時間不到，男子似乎要脫離女子的掌握，女子快速追上前去，從後背抱著男子，兩人翻滾在地，動作極不自然，宛如停格一般，翻一圈、停一下，在停下的這瞬間她可以看見，女子的表情帶著恨意，嘴角又隱隱含笑，男子雙眼瞪大如牛羚，表情猙獰往前爬。只見女子拿起尖刀，砍向男人的脖子，一刀、兩刀、三刀、四刀、五刀，直至頭顱終於跟身體分開。
只見頭顱咚咚地往前滾，她看清楚那男子的臉，表情還停留在驚愕的神態，並沒有痛苦，這男子長相凶惡，即使死了也看得出滿臉橫肉。
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呼吸急促起來。忽然間手機響起，她下意識接起，嘶啞著問：「你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笑聲，她發現笑聲很近，抬頭一看，穿高中服的長髮女子正拿著電話對她咧著嘴笑。
「妳是誰？」
「呵呵。」
「妳是誰？」
「嘻嘻。」
「妳究竟是誰？」
「我就是妳啊！」
女子飄到高中女生身邊，陰側側地笑著，「我，就是妳啊。」
女子一瞬化為煙霧，跟女高中生合而為一。
高中女生搖晃著身軀，慢慢站起，微微地笑了。
忽然她拿起手機，魂不守舍地盯著，不知看著什麼入了迷。然後忽然拔腿狂奔，一路來到她家樓下的小停車場。
我跟著女高中生，只見她從便利店出來，拿著包裹看了半天，又從裡面拿出一套乾淨的學生服，大概是送洗的吧。忽然她拿起手機，魂不守舍地盯著，不知看著什麼入了迷。忽然拔腿狂奔，一路來到她家樓下的小停車場。不知為何又忽然停下喘氣，盯著空無一物的停車場發呆。
半晌，她忽然轉過頭，露出那張非常艷麗的臉，高挺的鼻樑，兩眼如杏，帶著一絲光芒，盯著我，忽然微微地笑了，她一笑拂過，絕美綻放。
她向我走近，瞥了我一眼。胸前雙峰隔著高中制服晃動，問道：「有事嗎？」
我愣愣地說不出話。
她轉身，進了公寓大門。
原來，她長得這般好看，為何先前完全沒注意呢？ （全文完）
【作者小傳】
許維豪，做過旅遊記者、當過電子業務、送過快遞、賣過房子，現在專職攝影，職場上永遠的新人。曾宅在家打電動三夜不眠，有時去登山三天不洗澡，失心瘋時會去流浪，待過西藏，去過祕魯，只想看看生命中那微小未知的光芒是否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