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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書摘】《瞬間正義》選摘 四之三
發佈時間2020.10.24 05:58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3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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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游善鈞 繪圖｜米承鶴
如果警方追捕犯人時，
可以更迅即、精準地決定能否開槍、制伏犯人，
是不是真能減少遺憾發生，實現正義？
在不久的未來，一套完美的系統終於誕生，
它能透過員警的視覺、聽覺、觸覺和嗅覺等資訊，
分析出最佳的開槍時機。
故事提要
超商搶案後，薛博澤和戴著佩佩豬面具的搶匪展開巷弄追逐。佩佩豬趁機騎上機車，儘管中途爆胎，他將機車往薛博澤推去，一溜煙又不見蹤影。薛博澤連忙趕上，他打算緊跟在後，耗盡對方體力。員警同仁持續透過無線電向薛博澤聯繫。
「受傷的同仁沒事吧？」
「救護車已經抵達現場。遭到逮捕的現行犯也已經由同仁押送回分局。」
也許是認為薛博澤是學長，對方的應對頗為周到。
「了解。現在只要把這個開槍的傢伙抓到─一切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記住，不要硬碰硬。還有、還有…」
一向嘮叨的于晴華突然收聲，不說話了。
但薛博澤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想說：還有，下次不要再關閉無線電了。
擔心日後這段錄音在會議上被拿出來檢討導致薛博澤可能遭受懲處，她索性把這些話吞回肚裡。
「我知道了。」意識到對方的體貼，薛博澤如此應道，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我先專心對付他。」他收起無線電。
就在這時，佩佩豬身子快速一斜岔了出去，鑽進右側那條路。
看不見人影，腳步聲霎時變得好遠。
紅燈可不能右轉。
佩佩豬機車意外爆胎一事大快人心─心裡想著不合時宜的俏皮話，薛博澤拐過彎，追上去。立刻拉回距離。
正當覺得附近街景眼熟，他看見郵局騎樓底下那個頂上披掛著亮藍色防水布的攤子。
那是薛博澤執勤結束回家路上偶爾想吃宵夜時會光顧的鹽酥雞攤。凌晨3點過後，年邁的老闆娘著手清理收拾準備回家休息─而攤位旁，就停著她的機車。上頭的鑰匙向來插著，方便讓她趁沒客人時接一些外送訂單。
糟糕。薛博澤握緊槍。
那傢伙連警察都敢開槍，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對方和薛博澤想到同一件事。只見佩佩豬一個箭步衝向攤子。直到對方逼近，老闆娘才愕然意識到身後有人，一轉身，和戴著散發怪異氛圍面具的搶匪猛地對上眼，老闆娘不由得倒抽一口氣身子往後一退，差點要跌進剛洗好的油鍋。
佩佩豬的目標是機車，他從老闆娘面前疾步掠過。
「不准動─」薛博澤喊出聲。
他抬平雙臂，槍口對準佩佩豬。
現在，可以開槍了吧──
要是他對老闆娘做出任何不利舉動的話，砰，子彈肯定會瞬間擊發，鑽入他身上某一個部位。
最佳選擇理應是右胳膊。第一，因為那是持槍的手。再者是由於致命的大動脈位置位於腋窩，也就是上臂內側，不容易誤擊。
奇怪。
薛博澤暗自嘀咕。因為轉動機車鑰匙的佩佩豬忽然停下動作。
他在猶豫什麼？
一輛車身打蠟打得晶亮的銀白色Lexus休旅車駛入路邊停車格。
有那麼一瞬間，世界似乎被誰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下一個瞬間，佩佩豬迅即發動機車往那台休旅車直衝而去。
跟打保齡球沒兩樣，佩佩豬直接把剛從副駕駛座上下來的女人撞到，見狀，駕駛座門霍地打開，同時爆出一連串粗口國罵，身材壯碩兩條臂膀跟瓠瓜一樣粗圓的男人繞過車頭要和撞上自己妻子的傢伙理論。
男子冷不防渾身一抖僵住身子。
發出巨響─佩佩豬將機車隨手往地上一放，用槍對著男子。
隨著佩佩豬手臂揮動的方向，男子舉高雙手踉蹌退往人行道。他被撞飛的妻子還倒在路邊，蠕動著。對方的目的並不在殺人，因此，剛剛撞擊的力道並不大，女人的意識應該還算清醒，暫時沒有大礙。
佩佩豬的目的是休旅車。
機車換汽車，像稻草富翁那樣，只不過，他不是用換的，而是用搶的。
為什麼即使佩佩豬做出這些瘋狂的行為，「系統」依然沒有運作呢？
還是……其實「系統」一直都在運作─而這就是「系統」的答案。
休旅車歪歪斜斜駛出停車格。
薛博澤不明白這套「系統」究竟是怎麼運作的─那遠遠超出自己的理解範圍，但自己當下能夠掌握的，他統統不想放過。
薛博澤跑向倒地的機車，撐起，坐上隨即發動。
他催足馬力追上休旅車。
「啊─」他張大口，表情驚駭。風灌進他的嘴裡。
車上有小孩─
透過車窗玻璃，他瞄見後座有兒童安全座椅。
這個時間點還在外頭，這一家三口可能是剛從國外旅遊回來。
休旅車逐漸加速。佩佩豬鐵定從照後鏡裡發現自己在後頭追趕。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什麼時候才到盡頭？對方心中或許正這麼想。
作者簡介
曾獲優良電影劇本獎、拍台北劇本獎、林榮三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時報文學獎、周夢蝶詩獎等獎項。
已出版長篇小說如《完美人類》《神的載體》，短篇推理小說集《大吾小佳事件簿：送葬的影子》，詩集《水裡的靈魂就要出來》。全新長篇小說《瞬間正義》將於10月5日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