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40年來最關鍵的時刻 古巴揮別卡斯楚時代邁向世代交替
發佈時間2018.04.24 11:16 臺北時間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6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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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William M. LeoGrande 翻譯│查修傑
古巴有了新總統──而且是60年來第一個不姓卡斯楚的總統。
古巴人民政權代表大會投票推舉出原任第一副總統的米蓋爾‧迪亞茲卡內爾（Miguel Díaz-Canel）接替87歲的勞爾‧卡斯楚，擔任下屆總統。勞爾是在他哥哥費代爾‧卡斯楚2006年因病引退之後，接下古巴領導人的棒子至今。
2011年勞爾自己訂下了資深黨政官員不得連任超過兩屆的規定。此舉不僅開啟了新人上台主政的大門，也意味著古巴邁向世代交替。
過去40年，我長期關注並撰寫古巴時局評論。在我看來，這一刻稱得上是古巴近40年來最關鍵的時刻。
迪亞茲卡內爾接下的是顆燙手山芋。古巴今日經濟疲弱，與華府關係日漸惡化，而網路的擴張，更在這個實施共產主義的小島上埋下不滿和批判的種子。
誰能接替卡斯楚？
57歲的迪亞茲卡內爾在古巴政壇崛起，象徵著那些在1959年發動革命的古巴「舊世代」正在逐步交出政權。過去數十年的古巴政局，可說是由卡斯楚的個人魅力所獨力支撐著，但2016年卡斯楚過世後，這支撐也隨之消失。
迪亞茲卡內爾出身工程師。他從地方政黨幹部開始，一路歷練，最後才當上第一副總統。而在出任總統之後，他也必須依靠實力和表現，才能贏得威信和尊重。
熟識迪亞茲卡內爾的人，多半認為他是個老練、務實的政治人物。1990年代古巴遭遇漫長的經濟困頓期，當時擔任家鄉比亞克拉拉省共黨幹部的迪亞茲卡內爾，上班只騎腳踏車，堅持不申請座車和司機。
他看起來似乎不喜歡面對群眾，反而在小型聚會中比較放鬆自在。這一點和他的政治導師，勞爾‧卡斯楚頗為相似。
迪亞茲卡內爾接下總統棒子後，依舊受到勞爾的政治庇蔭。勞爾目前仍保有共產黨──也是古巴唯一政黨──總書記的位子，直到2021年為止。
從某些角度來說，總書記這個位子比總統權力更大。古巴的政黨高層掌管了所有重大經濟、社會與外交路線決策，而總統必須要執行黨的決策。
因此，我不預期迪亞茲卡內爾會立刻帶來重大變革──至少不會在短期內。
古巴未來走向
不過，這場政權世代交替的戲碼，依舊意義非凡。這是古巴史上第一次黨務與政務由不同的人掌權。卡斯楚和勞爾過去都同時兼任二職。
如今，古巴必須懂得劃分黨與國之間的界線。等到迪亞茲卡內爾開始指派各部會首長，他將真正著手掌握政策的解釋和執行方式。
但他也將立刻面臨幾個棘手問題。古巴的經濟正在下滑，問題的癥結是卡斯楚在1994年為了鼓勵僑民將錢匯回國內而採行的雙貨幣制度。
在此之前，勞爾已表明恢復單一貨幣制「刻不容緩」，但從雙貨幣轉換回單一貨幣不但過程複雜，而且潛藏不可預測的經濟風險。
此外，迪亞茲卡內爾還將肩負了重振古巴經濟，延續勞爾經濟改革的重責大任。勞爾當年在上任之初便鬆綁了對私人企業的限制、開放外資進入古巴。
不過，古巴改革的腳步隨後逐步放緩，讓許多古巴人感到不滿。如果迪亞茲卡內爾開放得太快，將會觸怒共黨保守派人士；開放太慢，又會引來改革派的抱怨。
另一個麻煩的問題是言論自由。隨著古巴越來越多人上網，批評時政的言論也日漸增多。強硬派人士在去年發起針對網路政論家的抹黑行動，令許多人驚訝的是，迪亞茲卡內爾竟也認可這項行動。
但此一動作激起了古巴有識之士的反彈，活動最後草草收場，沒有任何一個政論網站被迫封口或關閉。
勞爾過去藉由他所謂「不太快，也不太慢」的改革步調，巧妙地在兩股勢力間求得平衡，如今，迪亞茲卡內爾也得證明他有能力掌控這兩股相互衝突的政治勢力。
美古關係多變
另一方面，新總統還必須應付華府反覆無常的出招。美國總統川普現在幾乎已不再過問古巴事務，而把相關政策交由國會中的保守派古巴裔議員來主導。目前這些議員是由佛州共和黨參議員魯比歐掛帥領軍。
川普在2017年6月宣布他將「取消」部分歐巴馬時期的古巴修好政策，並重新收緊某些經濟禁運項目。
10月間，由於美國外交官在美駐古巴大使館內發生原因不明的健康問題，川普下令縮編使館人員編制，同時驅逐了17名古巴駐美外交人員。
而川普政府近期幾項人事任命，都對美古關係顯得非常不利。即將入替的新任國務卿龐培歐曾公開批評歐巴馬與古巴交好的政策，國安顧問波頓則是誤指古巴發展生化武器，視哈瓦那為「邪惡軸心」一員。
期待又怕受傷害
我曾在去年12月前往哈瓦那──一個受惠勞爾經濟改革最明顯的城市。當時我所接觸到的古巴人，似乎都樂見年輕領導人上台，對於即將來到的權力交接充滿興奮期待。
但8成的古巴人一生只認識名叫「卡斯楚」的總統，因此他們期待的心情裡也夾雜著疑慮：擔心劇烈的政治變化將帶來動盪。
如果迪亞茲卡內爾能改善經濟──多數古巴人最在意的事情──他將會受到國人的肯定。如果他辦不到，那麼亟思改變的古巴人將會掀起滔天民怨。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原文〈Cuba’s new president: What to expect of Miguel Díaz-Canel〉刊載於 The Conversation ，作者William M. LeoGrande為美利堅大學政府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