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電影《戰地琴人》(The Pianist)讓安德林布洛迪(Andrien Brody)拿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但之後影壇卻很難找到適合他角色。從動作片《終極戰士團》、成龍電影《天降雄獅》都嘗試過。結果最可能理解他的就剩下導演魏斯安德森(Wes Anderson),幾乎每部片都能找得到他的身影,甚至還一起合作廣告片。
就當觀眾以為安德林布洛迪快被定型的時候,《粗獷派建築師》再次讓他演出二次世界大戰的難民拉斯洛托特,從匈牙利一路前往美國追求美國夢。這個因為語言隔閡、卻又在異鄉堅持理念奮鬥的人物,既渺小也讓人肅然起敬,讓他再度成為奧斯卡的熱門人選。「《粗獷派建築師》的開場描繪了一個仍深受那個時代苦難影響的男人,」他解釋這個角色猶如是《戰地琴人》的延伸,帶著一個1950年代猶太移民的希望與夢想,試圖逃離迫害,重新開始,讓他的作品得以發展,「年輕時為了理解那段歷史、理解無數人所承受的深重喪失而付出了許多努力。那個時代的恐怖深深觸動了我,而我也肩負著重任,去講述一個人的故事—這個故事象徵著6百萬條逝去生命的巨大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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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方面,這個故事也跟安德林本人有所共鳴,「我的祖父母和母親在1950年代匈牙利革命時不得不離開家園,重新適應新環境,學會接受自己帶著口音的身份。」在人物塑造過程中,他也回溯自我家庭的過往,「那是另一個時代,但這種流離失所的經歷與電影中的角色有著強烈的共鳴。同時,讓我最感興趣的,是我母親作為藝術家的旅程—她渴望留下具有深遠意義的作品,而她的藝術創作與她的人生密不可分。她的作品深受過去的掙扎與創傷影響,而這正與《粗獷派建築師》中的角色經歷相呼應。」
他認為電影人就跟劇中的建築師,都有相同的理念,「電影最美麗且重要的一點,就是它的永恆性—它能夠超越時間留下某種遺產。如果我們回顧過去時代的精彩表演和精心製作的電影,它們不僅反映了當時的風格,也展現了藝術創作者的貢獻。創作出具有更深層意義和歷程的作品,而不僅僅是娛樂大眾或單純為了獲得更多工作機會。」就故事本身來說,自己跟劇中人都是很接近的,「我認為我們都擁有相似的渴望——創作能夠超越時間、具有更深層意義的作品。」
《粗獷派建築師》片中最具爭議、可能也是被觀眾所討論的,就是電影後半段用非常低調的方式處理性侵害情節,絕大多數觀眾都要等到劇中人開口,才恍然大悟究竟剛才發生了什麼。就這點來說,安德林布洛迪認為也許導演比他更適合回答,「但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這樣的呈現方式具有很強的象徵意義。它清楚地體現了一種支配與控制、權力與壓迫的感覺,同時也展現了藝術家在出資者面前的無力感。因此,我想這段敘事中充滿了象徵性的表達。無論如何,我認為這種方式非常有力量,也讓人感到震撼與不安。」
電影交代了拉斯洛托特的各種不同面向,無論是面對無情的命運、霸氣的老闆、或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難民,倒底人該何時遷就大環境,還是應該挺而奮戰到底?就連安德林也承認,都說不出一個標準答案,「在塑造角色時,不能帶著評判的心態去接近他。我不確定是否需要百分之百地喜歡這個角色,因為有些人本身也不夠喜歡自己,而這可能正是角色的一部分,一種值得去呈現和擁抱的特質。」
他說這也恰好提醒自己,無論飾演戲還是對待生命中的其他人事物,都不應該抱著太多偏見或預設立場,「我喜歡他的缺陷,也喜歡他身上的人性和脆弱。他是個非常『人性化』的角色—儘管有瑕疵、不完美,但依然討人喜歡,也讓人感同身受。」就一個演員來說,反而很想演出這類的人物,「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擁有極為複雜的個性。我們既能對這個世界做出偉大的貢獻,同時也可能犯錯;我們有時會讓人厭煩,但在某些時刻又能展現出極大的溫暖與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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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獷派建築師》本身就像片中所呈現的人物那樣,沒有刻意去修飾,而是讓觀眾自然而然喜歡他,安德林布洛迪說,「這是一個需要自己去感受和判斷的過程,而角色本身也必須透過他的行動來贏得觀眾的認可。這就是這個故事如此特別的地方。」
《粗獷派建築師》預告